是夜，冰璃沫哄著說什麽也不肯離去的子諾安然睡下，自己則盤腿坐在他旁邊開始打坐冥想。

雖然這具身體很好地吸收了梔幽藍和冰凝千雪的修為並且將兩股力量融合成一股，但是她還無法好好地駕馭這些力量。

仿佛置身於一片汪洋大海，她孤身一人漂浮著，沒有目的地也沒有任何風景。身下，平靜如鏡的水面，代表梔幽藍和冰凝千雪一藍一白兩種顏色的力量相互交融，一點一滴凝結成冰，那便是冰璃沫煉化後的力量。

她立於冰面之上，一呼一吸都在感受著周圍的變化。

待她沈沈陷入自己的神識裏，縹緲閣外的屏障光芒漸收。

正因白天的事耿耿於懷的衛菱兒來此和紫妍接頭，見這情景當即收起自己的氣息，身形一閃進入縹緲閣。

她輕車熟路地來到禁室，那些禁錮的咒語如同擺設一般在她的巧手下化為虛有。

冰璃沫早知墨染塵不會出門，把他關在這裏不理會他一是為了讓他自己想清楚，二是為了給其他人一個交代。因此，這裏的結界並不難解。

他關也關了十年，就算其他人再有什麽流言蜚語也該消停了。只是墨染塵自己不出來，冰璃沫也沒有主動進去看過他，哪怕一眼。

倒是衛菱兒時不時地來這裏看看他。並不是出自於關心，而是看他滿身傷痕，飽經折磨，痛苦不堪的模樣令她心花怒放。

冰璃沫消失的這三年，因著溟惜的警告，衛菱兒不斷來這裏拿最惡毒的話語來刺激墨染塵，卻不敢給他造成肉體上的傷害。

冰璃沫保住了他的命，卻讓他活得生不如死，這比衛菱兒親自動手更讓她解氣。

特別是認定了冰璃沫心裏對他藏著莫名的情愫以後，衛菱兒就抓著這個把柄在他面前更加肆無忌憚。她賭墨染塵絕對不敢拿冰璃沫做賭，讓別人有機會傷害到她。

她本來恨的只有冰璃沫一人，可體內的魔種不斷增長，邪念增強，連帶著冰璃沫周圍有關的人她也一起恨著。

墨染塵連眸子都懶得擡，自顧自地修覆自己身上的身體。經過這幾年的修覆他身上的筋骨已經恢覆了七七八八，只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真實情況故而沒有將自己表面的肌膚修覆完好。

“呵，你就不好奇我來幹什麽？”衛菱兒隔著禁室的正門玩弄著自己的秀發。

墨染塵依舊氣定神閑，眸子微閉著，他對衛菱兒的態度一向冷漠，特別是知道她和魔族有所聯系之後他更是不齒。

“如果我說冰璃沫的話，你會不會更有興趣一點？”她美目圓睜，居高臨下地看著墨染塵。

眸子總算動了動，英眉微蹙，一句話也沒說。

衛菱兒莞爾一笑，知他正聽著自己的話，腳尖在地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著拍子，故意吊著他的胃口。

“她回來了……”

眸子終於擡起，清澈見底的漆黑裏燃起一陣希冀，隨即很快湮滅。起初那七年他陷入桑椿聖戒裏無法蘇醒，不知道外面的情況還可以安慰自己說或許昏迷的時候她有來看過自己，至少還能說明她對他存有惻隱之心。可整整十年，她都沒有來過啊！

他們師父都是在縹緲閣裏，幾面墻，幾株離愁花就將他們的距離拉成了咫尺天涯。

衛菱兒看著他神色莫辨的面容，好笑道：“生氣了吧？她這樣的女人到底有什麽好值得你這麽維護她？”

她一手拉著禁室外的鐵欄，一手玩弄自己的秀發，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墨染塵依舊紋絲不動，重新閉上眸子。

這些年來衛菱兒逮到機會就來刺激他，他早已習以為常。

若不是覬覦魔尊手裏還有自己母親的下落，墨染塵說什麽也不會屈服於任何人。

衛菱兒見他不說話也並不氣餒，反而因為他的擡眸而在心底冷笑。她來了這麽多次，除了第一次之外，墨染塵就很少對她說過話，哪怕一個多餘的表情也不願意施舍給她。

那時候她易容來此傳達魔族的密令，要墨染塵盡快找出塵雲仙山的秘密。他一眼就拆穿她的偽裝，並且警告她安分點，不要做出什麽出格的事，否則就算他玉石俱焚也不會放過她！

衛菱兒便撕破偽裝，承認自己體內被種下魔種，慢慢墮落成魔的事實。只是她利用瀛洲仙島的法寶將自己隱藏得極好，從沒有人發現她已入魔。

她明面上受命於溟惜，並且時不時向她傳達一些墨染塵的消息，實際上她卻跟花溟暧昧不清。花溟迷戀她的身體，承諾她日後一統六界便將整個仙界都交給她，另外再加上冰璃沫一條命！

嫣然一笑，衛菱兒順著鐵欄緩緩蹲下，道：“你說，我要是將你魔族的身份公諸於眾，你還能不能安穩地在這修覆仙身？最主要的是，你還能不能當冰璃沫的弟子？”

墨染塵放在膝蓋上的手掌暗暗握成拳，關節處因為用力而泛白。

“你敢！”

簡單的兩個字被他說得霸氣無比，透著滿帶殺意的威脅。

衛菱兒故意笑得很大聲，像是聽見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似的：“我不敢？我有什麽好不敢的？”

墨染塵再次擡眸，眼底慢慢爬上一抹猩紅：“我警告過你別挑戰我的極限。”

他的骨骼因為靈氣運轉而咯咯作響，在寂靜的禁室裏顯得格外清晰。

“你也別忘了魔尊的警告！你可以殺了我，但是下一個死的，絕對就是冰璃沫！”

提到冰璃沫，他的胸口就莫名疼痛起來。一道道驚天動地的雷鞭劃破蒼穹落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她受的天雷之刑，他永遠記得！回憶起來的時候仿佛耳邊還能夠聽得見雷聲震天。

墨染塵收起自己暴虐的氣息，心想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暴露自己已經恢覆的事實。

“說吧，你今天為什麽來！”

衛菱兒見他妥協了，面露玩味地站起來在他面前踱步，玩弄秀發的動作變得緩慢，似乎在思考什麽有趣的事情。

墨染塵的耐性極好，因為他知道就算自己不問，衛菱兒為了自己的目的也肯定會說的。

果不其然，衛菱兒踱步半晌才自以為神秘地說道：“魔尊有令，要你在一個月之內找到塵雲仙山傳說中的那樣聖物，否則，就等著看你的母親挫骨揚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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